‧一松長期住院設定
‧虐的大概有
‧微數字松有
滴答、滴答──
懸掛在牆壁上擺鐘頻率走動的聲音傳入耳裡,莫名的讓人感到安心。
因為先天性疾病的關係,從小時候開始就是家裡和醫院兩頭跑,時常一住進去就是好幾個月。
情況順利好轉的話幾週就能出院,但也有剛出院沒多久就抱病而被強制住院觀察的時候。
長期住院並不是什麼好事。
偶爾還會被兄弟們揶揄,說是待在家裡和學校加總起來的時間,都還超越不了住在醫院的時間。
自己大概有一半的人生,都是在醫院裡度過的吧。
以後大概也會這麼如此。
幾天前,阿松趁著休假來醫院探病,手裡還提著一籃像是特地買來的水果。
「喲!身體還好吧?」
「剛好其他人都有事,所以今天就我來而已。」
阿松腳步輕快地走近病床前,一面將手裡的水果擺在桌子上,一面替自己拉了張椅子坐下。
注視著一松日益消瘦的臉龐,不免令他感到一陣鼻酸。
許久不見的弟弟,頭髮長長了不少,沒有變的是頭髮因為沒有梳理而到處亂翹的模樣。
「老樣子,沒什麼特別的。」答話的同時一松吐了口長氣。
「唉──老是這樣子幸福可是會溜走的喔?」
「啊啊對了,輕松那傢伙前陣子在公司提出的計畫得到成果,很跩的升職還加薪了,沒想到會被他給先搶先一步啊!」
「最近老擺著一副人生贏家的樣子,明明不久前還是個尼特!」
雖然嘴上老抱怨,心裡卻是感到高興的。
『很好啊?』
一松心裡是為了大家找到工作感到開心,但話卻不知怎麼的哽在喉中,怎麼也無法好好發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以前老嚷著要永遠當個靠父母養的兄弟們,個個開始脫離無業遊民的身分。
或許內心的某部分是感到不甘心,就算少了自己大家的生活也沒有任何改變。
倏地,意識到自己黑暗的想法後,為了不繼續陷入胡思亂想,他用力地搖了搖頭。
「唐松前陣子開始新的兼職,不過我們都在賭他這次能撐多久。順便一提,我下注了兩萬日圓賭了一週哈哈!」
光是想起唐松上次兼職被炒魷魚的情景,阿松便忍不住捧腹大笑。
要是被本人給聽見肯定會哭吧。一面看著阿松大笑的行徑,一松一面在心裡這麼想。
即便是兄弟的關係,一松還是毫不留情地給予對方評價。
「如果被炒魷魚,一定是因為他的穿著過土。」
只要稍微想一下就能猜到,唐松大概會為了留下好印象而卯起來打扮,不過通常只會換來反效果。
「出院之後大家一起去吃豆丁太的關東煮吧?」
「作為慶祝你出院,說不定會給我們來個大放送全部免費之類的?哈哈!」
就算有了穩定的工作,尼特的根性還是不會因此改變,阿松一面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
「對了!這個是椴松要我給你帶來探病的禮物。」
「我也選了幾個不錯的放進去了,果然待在醫院就是要看這種的啊……充滿禁慾感什麼的。」
順勢接過阿松遞來的禮物,一松低下頭翻了翻袋子,過了會因為嫌麻煩而將裡頭的東西倒了出來。
稍稍看了介紹後,一松沒勁地說:「偶爾也換點花樣,看膩了。」
原先還很有自信的,卻得到了一松這樣的反應,阿松一臉可惜地說:「哎──你這傢伙還真是挑剔。」
就算誰也沒有開口提起,一松還是察覺的到,大家開始認真找工作的理由。
反正也沒人期待自己出社會工作。
身體上的疾病,不擅長與人交談,這都只是無法融入社會其中一環原因罷了。
『結果我啊……只是在還沒開始就已經放棄而已。』
從出生以後,「我們」就一直在一起,然而現在大家已經朝著我所不知道的地方向前邁進,只剩下「我」獨自一人在後頭拼命追趕。
「因為練習賽快到了,十四松那傢伙最近練的很勤呢!最近是沒辦法來探病了。」見一松想事情想得出神的模樣,阿松才想起自己似乎是忘記提到十四松的事情,連忙補了句。
『我又沒特別在意。』見狀,一松不滿地撇了撇嘴。
「哈哈!一松想說『我又沒特別想問十四松的事情』對吧?」
「雖然沒辦法探病,不過十四松有要我帶話給你。說了:『真想也讓一松哥哥來看我的棒球比賽!』這樣子的話。」
一松將頭又縮進裡棉被一些,喃喃地說:「像個笨蛋一樣,我又不可能去看。」
若不是住院又被禁止外出的情況下,不然去幫十四松加油也不是不可以。
「又來了,老是喜歡說反話。」
「嘿咻──今天就到此為止,好好休息吧不要胡來了,改天再和大家來看你。」
注視著阿松離去的背影,一松沉默地不發一語。
◆
從病房裡可以聽見外頭人們交談的聲音,休息時間護士總喜歡聚在走廊上聊天,一松多少可以從其中聽見醫院裡發生的趣事,但多半不是什麼重要的,女孩子聚在一起就喜歡講些八卦。
倏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病房前停下,接著對方將病房門把轉開。
「一松哥哥,我來看你了!」
即使是被棉被阻擋住視線的情況下,一松也能從對方朝氣蓬勃的招呼聲判斷,來探望的人是十四松。
「喔。」對兩人來說,噓寒問暖的對話並不需要,一松扒了扒睡亂的頭髮後淡淡地應了聲。
「吶、吶,一松哥哥你聽我說!」
「大獲全勝喔比賽!再見全壘打太完美了!返壘的時候咻──滑壘得分!」
一松靜靜地坐在病床上,看著十四松誇張地比手畫腳的模樣,這才理解為什麼對方的棒球制服以及頭髮上會沾染著泥土。
似乎是站得累了,十四松替自己拉了張椅子坐下,繼續接著說:「對了、明天把小貓帶來吧!一松哥哥在病房一定悶壞了。」
本以為聽見大獲全勝的消息後,會從一松的臉上看見許久不見的笑容,但現實並非如此。
總覺得胸口有點緊緊的,這是自己不曾有過的感覺,十四松並不喜歡這樣子。
「不需要……」已經好些十日沒見到貓咪,一松實在沒有自信能夠若無其事的迎接牠的到來。
「就這麼決定了!」
十四松快一步的打斷一松說到一半的話,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說。
「我就從那裡進來,沒有問題!」
一松試著想像那樣的情景,似乎可以預測到就算中途被人給抓住了,十四松八成也會把對方敲昏之後,一鼓作氣的跑到病房裡吧。
「反正下次回家的時候就可以看到了。」
雖然搞不懂十四松在執著什麼,但看見對方一臉樂在其中的模樣,一松嘴角微微揚起淺淺的笑意。
「哇、一松哥哥笑了!」許久沒見到一松的笑容,讓十四松開心地跳上床手舞足蹈。
明明已經是二十幾歲的大人了,卻老像個長不大的孩子,天真的讓人發笑。但是,一松並不討厭這樣的十四松。
很快的十四松履行了承諾,將小貓藏在衣服裡就這麼順利的帶進病房。抱著貓咪爬窗戶似乎有些吃力,因此造成不小的聲響,讓自己從睡夢中驚醒。
「一松哥哥,我按照約定來了!」
「真的來了啊……」見十四松抱著貓咪氣喘吁吁的模樣,一松扒了扒頭髮後嘆了口氣。到底該佩服他的行動力,還是一股傻勁。
從以前就這個樣子,總是受到身為弟弟的十四松幫助。
父母出門旅遊期間,染上重感冒在家休息的時候,自告奮勇請假在家照顧自己的十四松。
照著簡易食譜煮了一鍋完全沒味道的稀飯,為了降低溫度甚至把整個冰塊貼在額頭上,卻完全造成了反效果導致高燒不退緊急送進醫院的情況。
儘管當時的意識不清楚,一松卻還記得記憶中十四松嚎啕大哭的聲音。
「一松哥哥要死了!哇──」
國中運動會的時候不知道誰先起的頭,說要代替身體虛弱的自己參加比賽。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莫名的樂在其中,原以為會順利的直到運動會結束,卻因為十四松在借物比賽上露出馬腳的緣故,被老師給訓斥了一頓。
每年一到生日十四松總是特別來勁,雖然如此送的禮物多半是些不能用的東西。雖說如此,和其他兄弟送的東西相比,也不過是半斤八兩的程度。
『一松哥哥!』
記憶中,十四松還小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總喜歡跟在自己身後跑。
照顧弟弟令一松覺得麻煩,但很多時候他還是會乖乖自己找事做來打發時間,除了老嚷著要打棒球這點讓人頭痛以外,相處上基本沒有太大的問題。
上了國中以後,十四松加入了棒球隊。每天一早總用著過盛的精力在家門前練習揮棒,假日的時候則是整天纏著自己陪他練習投接球。
一開始練習的時候,還不能準確將球投向十四松的方向,大約練習了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也稍稍提高了準確率。
擅長的事情多了一項,一松心裡是有些高興的,即便他從來沒告訴過弟弟。
還記得第一次到場替十四松棒球比賽加油的日子,也是像今天一樣晴空萬里的好天氣。
『一松哥哥,你看見了嗎!那顆球飛的好高!』
「今天累了。」丟下這麼一句話後,一松疲憊的闔上雙眼。
這時貓咪掙脫了十四松的懷抱跳到地板上,因為來到陌生的環境正不安地來回踱步。
見一松閉上眼後不再說話,十四松便沒趣地噘起嘴來:「啊、一松哥哥!難得我把貓咪帶來了!要睡覺的話也算我一份!」
究竟弟弟能夠理解多少,為什麼每一次回到醫院後,兄弟們努力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就連來探望的時候都特意將視線移向別處的意味。
「好可憐啊」,是不是被這麼想著。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為了不讓其他人擔心,我連在他們面前也學會偽裝自己。
『不用擔心,我們會想辦法,你只要早點好起來就是。』
來探病時,比誰都還要有責任感的輕松這麼告訴自己。
『一定很快就能出院了。』
椴松安慰的話就像魔咒似的,在夢中也不斷迴盪在腦海裡。
『哼哼……如果很想念哥哥我的話,會每天來看你的。』
唐松撥弄著瀏海作勢耍帥的模樣,總覺得看了很火大,一松在下秒拿起病床上的枕頭砸了上去。
為了祈禱一松能儘早出院,十四松將他僅有的零用錢掏了出來,拿去文具店買了色紙,並向輕松、椴松學習紙鶴的摺法,最初摺出來的模樣慘不忍睹的還被嘲笑了一番。
為此減少練習棒球的時間,經過了長時間的累積以及輕松、椴松的幫忙,才終於得以提著兩大串紙鶴去醫院探病。
『要早點好起來喔一松哥哥,然後來看我的比賽!』
◆
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一松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睜開眼後便被窗外照射進來的太陽光給逼得再次閉上眼。
『吶、吶,一松哥哥,打棒球、來打棒球吧!』
能夠像現在這樣和十四松相處的時間,已經剩下不久了吧。
對誰也說不出口,自己雙手逐漸使不上力這件事,連站立都開始覺得吃力。
下次和十四松練習投球的時候,還能順利的將球丟進對方手套裡嗎?
注視著著十四松一臉滿足的睡顏,一松想起被自己收在抽屜最底層的資料,下意識地握住對方的手。
「謝謝。」為了這樣的我。
Fin
每回的第一次嘗試都是痛苦的Orz
十四松真的是個小天使啊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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