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他認識了他。
和他相遇、然後面臨分離接著又重逢的那些日子裡。
豪炎寺修也真正存活在這世界上,說是只有那段時光也不為過。
他是這麼認為的。
櫻花飛舞的春季裡,豪炎寺修也邂逅了那名打從心底熱愛足球的少年。
因為某些因素他轉學到了雷門國中。他本來決定不再踢足球了,打算一輩子都放棄足球。
「豪炎寺,你要不要加入足球部啊?」圓堂趁著下課時間一手抱著足球,走到了轉學生豪炎寺的一旁咧嘴笑著問道。
一開始的拒絕卻沒有讓那名叫做圓堂守的人卻步,反而是更加的努力想邀自己加入足球部。看著他的背影他似乎有些動搖……
結果到了最後他還是加入了足球部。
他無法矇騙自己還熱愛足球的那顆心。他以為這一切是自己愧對於妹妹的懲罰,但是或許她比任何人都還要希望看見自己在球場上奔馳的身影。
球隊逐漸變得更加的茁壯。
那個人的身邊有了很多很棒的好伙伴,他知道自己不能說。
因為他是個爛好人,一旦說了出口的話這一切的計畫都會被打亂。
於是他看著他最後一眼,轉身離去。那是他們的第一次分離。
「豪炎寺……」圓堂守不解的望著豪炎寺離去的背影喃喃道。他知道他一定是有理由的,知道他不可能放棄足球。但是他卻什麼都幫不上忙。
和他的重逢終於來臨的那日前,他努力的讓自己變的更強。
因為想要幫上他的忙,想保護自己最愛的足球。
「歡迎你回來,豪炎寺。」圓堂依舊直率的眼神,並沒有譴責自己。
接著迎面而來的是世界盃的挑戰,日本代表隊的選拔。
獲選成為選拔隊的成員,但父親的話讓自己不得不面臨抉擇。
他想要繼續待在他的身邊,可是他們的模樣太過於耀眼。
到底必須選擇哪邊?毫無止境的猶豫著。最終他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世界盃勝利後接踵而來的是畢業典禮,意外的兩人恰巧的選了同一所高中。
「以後也繼續指教囉,豪炎寺。」圓堂在開學典禮上繞到豪炎寺的身旁輕笑說道。
以後也能繼續在一起,在高中的三年裡。大概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吧……
那年的夏季裡,圓堂守和豪炎寺修也練習足球的時候一邊聊起了各自身邊的事。
「啊、對了──!豪炎寺,我和夏未在一起了。」圓堂突然間想到便打斷了豪炎寺的話愣愣地說道。
「嗯,我知道。恭喜你們。」豪炎寺將球給停在腳邊輕笑回應。他一直都知道,雷門夏未喜歡著圓堂守的這件事情。
時間流逝,在三年間裡頭自己也交了名女朋友。
她是個非常可愛的女孩,總是嬌羞的笑著。就連只有他們兩個人單獨在一起時也必恭必敬的。
在畢業即將到來之前,兩人聚在一起討論畢業後各自的志向。
他想出國留學,而他想在國內求學。這是第二次的離別。
雖然他們依舊熱愛著足球,那份感情不曾褪去過。
但是他知道的,其實兩個人的道路終究到了某個地方還是得選擇不同的分歧點。
其實他應該是……不行,不能再想了。
這樣就好了,他得出國留學,身邊還有個溫柔又體貼的女朋友。
除此之外他什麼也無法改變。他知道的。
那年的秋季在國外求學的豪炎寺修也依然會和圓堂守互相通信。
明明用手機的簡訊也可以聯繫,但卻不知道誰先起的頭開始寫起信來。就這樣持續了幾年。
這次的信件卻厚了不少,他打開了牛皮紙袋看著裡頭醒目的紅色信封、拆開了另一封看起來頗厚的信件閱讀其中的信紙。
豪炎寺順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機熟練的按下一組號碼,「圓堂嗎?真是恭喜你了。」待制式的通話聲結束後他說道。
『結婚』,原來圓堂已經進展到了這個地步了。
通話裡頭他則是笑著調侃自己什麼時候才要結婚這件事情。
如果是她的話作為一個妻子一定會十分的稱職吧。他想。
回國參加圓堂守的婚禮是在夏季的六月,婚禮盛大的舉行著。
婚禮上大伙們聊的開心,也見上了很久不見的眾人。
不知道為什麼的豪炎寺有種緬懷過去的感覺,彷彿世界盃的比賽只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一樣。
留學結束後他回到了日本,來接機的人依舊是那名嬌小的女子。
她的女友,不、更正確的應該是他未來的妻子。
在成為了職業足球選手後,他拿起了電話與他分享消息,不知為什麼就是想要第一個將這消息告訴他。
「真是太好了!豪炎寺,這樣又更離你的夢想更近一步了。」電話的另一頭傳來了圓堂朝氣蓬勃的聲音說道。
夢想──如果可以這麼輕易的就實現,那麼或許就不能夠稱之為夢想了吧。
掛斷電話後他撥了通電話給她,希望能夠約她出來見面。
他遞上了黑色方形盒子,將它打開呈現在她的眼前。
拿起那枚他特地為了她而選的婚戒向她求婚,看著她驟然哭泣的猛點頭應允自己。
幾個月後他們順利的在教堂裡結了婚。
除了一些認識的人以外豪炎寺並沒有邀請太多的人,還被眾人調侃過於低調。
這樣就行了,他必須將自己的重心拉回妻子的身上。
足球和圓堂守是完全不同的東西的,他必須理解。
當他的年紀邁入了三字頭時,妻子順利的產下了一名孩子。
是個健康的女孩,有著和她一樣的可愛容顏。為此圓堂還特地提著禮盒來探望女兒及妻子。
「我們家的夏未最近也快要生了,不知道是女孩還是男孩呢。」圓堂與豪炎寺站在透明的玻璃窗外看著小寶寶熟睡的容顏笑道。這麼說來豪炎寺才想起來前陣子的確聽他提起了夏未懷孕的消息。
「一定是個和你一樣有活力的孩子吧。」豪炎寺忍不住在腦海中描繪著像極了圓堂臉蛋的女孩及男孩。
然後孩子順利的成長著,他想或許是因為妻子傾注了許多的愛。
當她開口朝向自己喊了聲:
「爸、爸……」的時候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當下的那種感覺。
一點一滴的時間流逝著,歲月不饒人。
他已經到了無法踢足球的年紀了。他的身體不允許他在繼續胡來,就連熬夜也幾乎是沒有辦法。
他看著他的孩子上了幼稚園,小學、國中、高中。
當孩子笑著朝向自己說出「爸爸,這是我的男朋友。」
他才理解到了原來已經到了這種時候,孩子有了喜歡的人了,她帶著自己心儀的人來會面自己取得自己的同意。
然後孩子出嫁的那天,他有些不捨的看著站在妻子一旁穿上一襲美麗的白色婚紗的女兒。
「妳要幸福。」他顫抖的伸長手握緊那雙自己牽了好幾十年的手說道。看著站在女兒身邊的男人一眼後,將那雙手放在他的手上。
這句話他也曾經對那個男人說過。
不過理由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無法給那個男人所謂的幸福。
終於在某個初秋的季節裡,她離開了人世。
「謝謝你,修也。我真的很幸福。」闔上雙眼之前她緊握著自己的手說道。他看著她過於平靜彷彿像是熟睡的容顏,捂著嘴他最終還是崩潰的大哭。
他想或許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心裡一直住著另一個男人這件事。
就連在參加圓堂守的婚禮上她也緊握著自己的雙手不放,像是在帶給他勇氣似的。
他很感謝成為自己妻子的人是她,和她結婚他並沒有後悔過。
妻子的葬禮舉辦完畢後,住在這棟房子裡的人只剩下了自己了。
女兒也早已嫁人,妻子也離自己而去。
他孤身一人在這個世界裡,但他依舊沒有放棄希望。
直到自己接到了他的死訊時,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真的只剩下一個人了。
他的手機或許也不會再響起也不一定,夏日的午後也沒有人會和自己悠閒的坐在落地窗旁閒聊著足球的事情。
「你不管做什麼事情總是都比我早。」站在棺木的一旁豪炎寺看著臉上充滿歲月痕跡的圓堂守說道。
他的朋友一個接著一個離開了自己的身邊,而他……無能為力。
那年的冬季,外頭飄著美麗的白雪。
睜開眼的時候覺得身體異常的沉重,好疲憊。
不管是心靈還是身體上都是,他吐了一口長氣調整呼吸。
自己的身體果然還是自己最清楚了,他知道他即將也會面臨死亡。
他拿起電話顫抖的按下女兒的號碼撥了通電話給她,但是無人接聽。
「爸爸可能……沒辦法去看妳即將出世的孩子了,對不起。」
豪炎寺虛弱的留下了一則留言,光是說了這段話就費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他拿起床頭邊自己與妻子和孩子的照片。
在那張全家福的照片中,圓堂守一家人也一起入鏡了。
「終於也到了這一天了。」他終於可以闔上雙眼安心的離去了吧。
他深深的愛著那名叫做圓堂守的男人,這是無法改變的。
但是他也同樣愛著那名包容自己一切的妻子,他愧對於她。
「如果說對這世界還有什麼遺憾的話……」
「那大概是希望可以再一次在那片廣大的足球場上奔馳著,和那個男人一起並肩作戰。」
好想要奔跑,想要射門、想要踢足球。
「咳……咳……」隨著照片滑落地面的聲音他劇烈咳嗽著。世界、一片黑暗。
豪炎寺修也的人生終於畫下了句點。
當女兒得知了那通留言後撥打了十幾通電話卻無人接聽。
她焦急的和老公來到了父親的家裡,打開房門便看見倒臥在床邊的豪炎寺。
他唯一的遺憾是來自於自己。
靜靜地黑暗中迎來了一抹曙光──
「豪炎寺,大家都在等你喔。」這個聲音……非常的熟悉。
豪炎寺抬起頭便瞧見了十四歲的圓堂守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朝向自己伸出手笑著說道。此時他也終於注意到了自己也是十四歲的模樣這件事情。
「你終於來了。」
「抱歉……我來遲了。」
Fin
※
當初只是些許的想到某些片段不知道該怎麼寫。
某次和朋友聊了起來終於有了雛形才動手打了這篇。
這篇也是我久違破了三千字的文章。
不知道會不會讓有些人失望,因為文中的豪炎寺和圓堂分別都結了婚。
不過寫到最後我忍不住鼻酸了,彷彿那些片段在自己的腦海中一幕幕的像跑馬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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